我国古代兵争，人为决河，“以水代兵”之事，屡见不鲜。如后梁贞明四年(九一八年)谢彦章攻扬刘(在今东阿境)，筑垒自固，决河水以限晋;宋建炎二年(一一二八年)，东京留守杜充，决河以阻金兵，都给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。这些决河的决策者，已成为历史上的千古罪人。一九三八年在抗日战争初期，蒋介石消极抗战，节节败退，他为了阻挡日寇西犯，苟延残喘，乃冒天下之大不韪，重演“以水代兵”的故伎，竟在河南郑州花园口扒堤决河，使豫、皖、苏三省千百万人民的生命财产付诸东流，造成了空前的浩劫。一九四五年抗日战争胜利后，蒋介石为了积极，他又以花园口堵口为幌子，阴谋“以水代兵”，妄想水淹解放区，再次制造浩劫。蒋介石在黄河上这种种罪恶行径，已被历史永远钉在耻辱柱上，遗臭万年。

  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，日本帝国主义制造了芦沟桥事件，发动了全面的侵略战争。在这一新的历史条件下，中国为了推动抗战，提出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正确主张，号召各党各派各阶层一致抗击日本侵略者，得到全国各族人民的热烈响应。这时蒋介石集团，在全国人民的压力下，不得不暂时停止内战，被迫抗日。

  抗日战争开始以后，军队在蒋介石“消极抗日，积极”的方针下,一直畏敌避战,因此抗战不到一年的时间，军队即从华北、华东各个战场上，一败涂地，使日寇长驱入，很快占领了平、津和河北、山东、山西等省大部地区。到一九三八年五月间，日本侵略军疯狂向西侵犯，军队又在徐州狼狈退却，这时开封城内大小军政机关，已闻风而逃，全部西迁。当敌人兵临城下时，只发了几炮，就占领了河南的政治中心开封，郑州、武汉亦危在旦夕。当此紧急关头，蒋介石不但不调遣其主力部队来阻击日寇西犯，反而置千百万人民生命财产于不顾，竟下令批准了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扒堤决河的罪恶计划。妄图放出黄河水，造成大规模的泛滥，把日寇阻拦在郑州以东，进而达到其苟延残喘，保存实力之目的。

  决河的任务,是在蒋介石的亲信薛岳、胡宗南等军事头目的指挥下进行的，当时密令驻中牟县杨桥的三十九军军长刘和鼎，在中牟赵口险工处掘堤，并限六月四日夜十二时放水。用一个团的兵力，于六月五日掘开了黄河大堤。因这一带堤土质多沙，过水不久，即被冲塌的堤土，堵塞断流，随又组织兵夫，继续挑挖，仍出水不多。这时日寇已逼近中牟白沙镇，深恐在此决河，达不到预期的罪恶目的，当日又决定在赵口的上游郑州花园口掘堤扒口，立即下令当地驻军新八师师长蒋再珍执行这一任务。在掘堤前，他把花园口一带的群众都赶到十里以外。然后又密布岗哨，选出身强力壮的八百多名士兵，分五个小队，日夜轮流掘堤。夜间以汽车上的灯光照明。终于六月九日上午九时许，扒开了黄河大堤，黄水奔腾而出，循贾鲁河南下。他们深恐口门过水不利，又调来平射炮，对口门两堤头，炮轰了六、七十发，以致口门扩大，全河改道。从此豫、皖、苏三省四十四县市，五万四千平方公里的土地沦为泽国，八十九万多人民葬身洪流，一千二百多万灾民流离失所，损失的财产，按当时银币折算，价值九亿五千二百八十多万元，造成了惨绝人寰的大灾难。

  惯于欺世盗名的反动派，为了掩盖他们的滔天罪行，马上制造出日寇飞机炸开黄河大堤的谎言，来欺骗舆论，逃避罪责。六月十一日中央通讯社从郑州发出专电,胡说什么“敌军于九日猛攻中牟附近我军阵地时，因我军左翼依据黄河坚强抵抗，敌遂不断以飞机大炮猛烈轰炸，将该处黄河堤垣轰毁一段，致成决口。水势泛滥，甚形严重。”十二日在郑州又发出专电说:“敌机三十余架，十二日晨飞黄河南岸赵口一带，大肆轰炸，共投弹数十枚，炸毁村庄数座，死伤难民无数，更在黄河决口处，扩大轰炸，致水势猛涨，无法挽救。”六月三十日，政治部长陈诚，还在汉口举行了各国记者招待会，对黄河决口，亲自出马造谣，除重复了的谰言以外，他还说:“惯作欺骗宣传的日寇，它不知忏悔，它还在广播的消息中，在新闻纸上，把决河毁堤的罪行，加在我们身上来，说我们自己毁决的。”这真是之极。后来外国记者要求到黄河决口现场采访，蒋帮怕暴露马脚，又在花园口附近伪造了一个轰炸现场。并于外国记者来访时，还调集大批士兵、民工作了假堵口的表演，妄图掩盖他们的罪行。其实假的毕竟是假的，中外舆论很快就识破了蒋帮玩弄的花招。黄河决堤不久，法国的《共和报》在评论中国黄河决口时，就以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侵犯荷兰，荷兰决堤自卫来相比。曾指出:“中国已准备放出大龙两条，即黄河与长江，以制日军的死命，纵使以中国人十人之命，换取日本人一个性命，亦未始非计，……”说明外国舆论从的报导中，已窥知其中的秘密。

  蒋介石扒堤决河，除了给中国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以外，既未能制敌军的死命，也未能阻止敌军的进攻，一九三八年十月军队在正面战继续溃败，武汉、广州也相继失守，使中华民族面临着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。

  中国在毛主席的正确领导下，坚持八年的英勇抗战，打败了日本侵略者，取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。一九四五年八月，日本侵略军刚刚投降，蒋介石就从峨嵋山上下来，抢夺胜利的果实。他把抗日战争中浴血奋战，劳苦功高的八路军和新四军，蔑为“人民公敌”，撕毁了“双十协定”，发出了内战的信号。为了配合打内战，卖国贼蒋介石和美帝国主义相勾结，策划一个堵花园口决口，使黄河归故道，水淹解放区的新阴谋。他们打着“轸念灾黎”、“共扶沉沦”的旗号，积极组成了黄河堵口复堤工程局，于一九四六年三月一日秘密在花园口破土动工，进行堵口，一个月以后，反动派才由中央通讯社宣布花园口堵复工程，慢慢的开始，计划两个月完成。

  那时黄河已改道八年，故道两岸的堤防由于遭受战争和自然灾害的破坏，已残破不堪，工程毁坏殆尽，黄河故道两岸人民，在冀、鲁、豫和山东解放区政府领导下，已在故道内开辟了土地，建设了新村庄，居民约四十余万。蒋介石这时把黄河引入故道，其罪恶目的，是为了分割和淹没冀、鲁、豫和山东解放区，造成解放区内政治、经济等方面的极大困难。我晋冀鲁豫边区政府看穿了反动派堵口的阴谋，立即向全国各界、世界人民和友好人士发出“共同采取比较有效措施，制止当局此种灭绝人性之阴谋毒计”的强烈呼吁。

  这一呼吁，得到全国人民、各派、社会团体、各界人士和国际友好人士的积极响应，一致声讨反动派这一滔天罪行。在强烈的舆论压力下，当局不得不和我们，就黄河归故问题，举行谈判。

  关于黄河归故问题的历次谈判，都是在党中央毛主席正确领导下，在敬爱的周恩来副主席的亲切关怀和具体安排下进行的。

  一九四六年四月，在河南开封举行第一次谈判。我晋冀鲁豫边区政府以晁哲甫、贾心斋、赵明甫等同志为代表，参加谈判。谈判一开始，代表就对我方提出的“先复堤后堵口，施工机构由双方一同组织，河床居民由拨款救济”三项原则，加以否定。他们却提出无理要求，说什么要“尽先争取堵口，复堤由解放区负责，黄河机构，不论在国统区与解放区，均须统一由国方负责，河床居民必须无条件搬家，不予救济”。还地高谈什么“泛区罹灾，痛心疾首，政府轸念灾黎，早列黄河堵复为战后复员救济的首要工作”。好象花园口扒口造成的浩劫，不是他们干的，好象只有他们才最关心人民疾苦，想以此挑拨豫、皖、苏泛区和冀、鲁、豫解放区人民之间的关系。我方代表义正词严地指出:“豫、皖泛区灾民因黄河决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已达数年之久，为拯救此数百万灾民而堵塞花园口口门，深表赞同。对河道内新建村之居民，全数迁移，虽要遭受很大损失，但为顾全大局，亦不反对。唯解放区民众，对堵口复堤有个最低限度的要求，即:花园口堵合之后，保证不至将豫皖泛区移于山东、河北。既然口口声声要为民造福，为啥不同意我方的主张呢?”代表理屈辞穷，被迫签订了开封协议。

  这次谈判协议中规定:堵口复堤，同时并进，但花园口合龙日期，须俟会勘下游河道堤防淤垫破坏情形及估修复堤工程大小而定。施工机构,应本统一合作原则,由双方人员参加，仍维持原有堵口复堤工程局系统。对河床内居民之迁移救济，原则上自属必要，具体办法仍俟实地股勘后，视必要情形，再行商定之。就这样，取得了谈判的初步胜利。

  开封协议签定后，双方人员在菏泽聚齐，共同到黄河下游实地查勘。派黄河水利委员会委员长赵守钰和联总工程顾问塔德(美国人)等人参加。在历时五天的查勘中，沿途群众均纷纷向他们请愿，反对堵口。经我们多方解释，才得解围。四月十五日双方查勘人员返回菏泽。当晚即举行会议。我方代表有冀鲁豫行署段君毅、罗士高等同志。在开封协议的基础上，进一步签定了菏泽协议。其主要内容是:复堤浚河,裁湾取直,整理险工等工程完竣后，再行合龙放水。故道内的新建村庄由(伪)黄委会呈请(伪)行政院每人拨发迁移费十万元(伪币)。关于教济间题由(伪)黄委会呈请联总、行总救济。这时我冀、鲁、豫和山东解放区立即开始动员复堤和迁移河道居民的组织准备工作。

  菏泽协议签字刚过五天，背信弃义，中央通讯社就在郑州发出简讯，公然否定菏泽协议的一切规定。他们迫不及待地要于两月之内堵口合龙，并立即调集一万七千多民工和大批机械到花园口工地，加速进行堵口工程。四月二十八日蒋帮的副总参谋长白崇禧还亲到工地督工。我边区人民对他们这种倒行道施，出尔反尔的行为，无比愤慨。于五月十日，我党中央发言人向新华社记者发表了谈话，阐明了我们对黄河归故问题的立场，对破坏菏泽协议予以严厉谴责，并且指出:“如果当局一意孤行，不顾民命，则首当其冲的冀、鲁、豫人民，为生存，将被迫采取必要的自卫措施，其后果由当局负责。”我党中央提出这一严重警告，当局不得不考虑将来的后果，于是又提出要在南京进一步谈判。

  我方代表王笑一、赵明甫、管大同等同志，于五月十二日到南京与代表进行谈判。这次谈判是在周恩来副主席直接领导下进行的。我方代表列举了大量事实，揭发了破坏菏泽协议的行为和提前放水的阴谋，迫使当局在五月十八日签订了南京协议。

  在南京协议签订的同时，根据协议的精神，周恩来副主席还同联总代表福兰克芮、塔德等达成了六项口头协议:(一)下游修堤浚河，应克服一切困难，从速开工。(二)关于工程所需要之一切器材工粮，由联总负责供给，不受任何军事政治影响。(三)行总为办理器材物资之供应事项，在菏泽(曹州)设立办事处，由参加。(四)关于下游河道内居民迁徙之救济，由三方组织委员会负责处理;该委员会由政府派二人，派二人，联总派一人,行总派一人组织之。(五)在六月十五日以前花园口以下故道不挖引河，汴新铁路及公路不得拆除，至六月十五日视下游工程进行情形，经双方协议后，始得改变之。(六)打桩接着来进行;至于抛石与否，须待六月十五日前视下游工程进行情形，然后经双方协议决定，如决定抛石，亦不超过河底两公尺为限。以上两条所说下游工程进行情形，以不使下游发生水害为原则。这六项口头协议，是周恩来副主席同美国特使马歇尔、水利委员会主任薛笃弼反复磋商的结果，都有“确实保证，彻底实行”的诺言。这是我党在黄河问题谈判中的伟大胜利。

  但南京协议刚签订三天，反动派却又撕毁协议，在花园口开始抛石进堵，并从各地抓来了大批民工，积极准备开挖引河，拆除汴新铁路，合龙放水，到六月二十九日黄河上涨，合龙堤前水位抬高两米，堵口桥桩被冲垮，合龙工程不得不推迟到汛后进行。

  七月十八日周恩来副主席在上海进一步和美蒋会谈，抗议他们不执行黄河堵口协议的行为，并商谈对黄河下游复堤的救济物资问题。为了安排下游的修堤工作，周副主席于七月十九日从上海飞抵开封，当日乘车到花园口查看了堵口工程的进展情况。返回开封后，在有关方面代表参加的会议上，他联系黄河的历史和现实，宣传了我党在黄河问题上的一贯主张。他在开封期间，还把晋冀鲁豫边区党委，冀鲁豫行署的领导张玺、段君毅同志和冀鲁豫黄河水利委员会主任王化云同志接到开封，详细听取了修堤工作进展情况的汇报，最后嘱咐同志们，要认清形势，树立信心，不要寄希望于一纸协议,抓紧时间把堤防工程修复起来。二十一日周副主席返回上海。二十二日接着同美蒋再次就黄河问题进行了会谈。在接连五天的时间内，他转千里，不顾劳累，夜以继日地为人民利益奔忙，为革命事业操碎了心。

  一九四六年七月，蒋介石集团，悍然发动全面内战，由于解放区军民奋起自卫，到一九四七年元月，已消灭了正规军五十六个旅。这时美蒋合谋水淹解放区的阴谋，更是迫不及待，蒋介石接连下达了“宁停军运，不停河运”和对堵口工程“限期完成，不成则杀”的严令。蒋帮的军政大员如陈诚、顾祝同、薛笃弼都纷纷窜到花园口工地，亲自督导，并且动用了大批军队运石施工，同时下令(伪)黄河水利委员会与断绝联系，要我方住开封的代表撤回。这时周恩来副主席于元月九日在红色首府延安，发表了关于黄河堵口问题的广播讲话，抗议反动派不顾民命，堵口放水。他严正指出:“目前陇海路东段战事正在紧张进行之际，政府已于上月底决定限令郑州军事当局及开封黄河堵复局，立即在花园口强行堵口放水，企图淹黄河故道居民、广大群众和解放区自卫部队。现此水流已越汴新铁路，不久即将经过济南。……现在黄河故道复堤工程还没完成，险工、取直尚未开始,故道居民尚未迁移之际，竟一面堵口,一面挖开故道引河，这将使豫、鲁两省若干万平方公里地区泛滥成灾，数百万人民的生命、房屋、财产要受到严重的损失。当局所以如此残酷，其用心就在想利用黄河水势，淹死鲁、豫解放区的人民和部队，隔断解放区的自卫动员，破坏解放区的生产供给，以便于他的进攻和侵占，以达到他的军事目的。我们请求全国同胞、国际正义人士站在人道主义立场上，一致起来反对，紧急制止政府这一狠毒的堵口放水行动。”周副主席的广播讲话，代表了党中央、毛主席的声音，得到了全国各派、社会团体及国际正义人士的同情与支持。但是反动派不顾我党和全国人民的反对，悍然于一九四七年三月十五日，堵住了花园口口门，使汹涌的黄水流入故道。

  解放区的广大人民，遵照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教导，对于蒋帮的假谈真堵的鬼蜮伎俩，早有思想准备，在南京协议后不久，即一九四六年五月间，黄河沿线就开始了大复堤运动，久经战斗考验和具有高度阶级觉悟的解放区军民，一手拿枪，一手拿工具，展开了和蒋帮堵口放水的英勇斗争。在复堤过程中，军队经常袭击我治河工地，进行破坏活动，逮捕杀害治河员工，抢劫工程料物，破坏复堤工作。据不完全统计，在黄河归故前几个月里，就杀害我复堤员工三十六人，抢劫工地面粉两百多万斤，麻绳四十五万多斤。但这并未吓倒沿河人民，相反地广大群众在和边区政府领导下，越战越强，提出了“反蒋治黄，保家自卫”的战斗口号，夺取了复堤运动的伟大胜利。

  花园口堵口工程合龙后，蒋匪帮得意忘形，以为阴谋得逞，狂叫一条黄河可抵四十万大军。但是解放区人民为了战胜蒋、黄，在一九四七年四月就开始了一个更大规模的复堤运动，沿河四十二万民工，投入紧张战斗，没有石料，边区政府一声号召，沿河人民立即掀起了献砖献石运动，据当时统计，仅石料一项,就有十五万立方米，比一九二九年到一九三四年反动派五年治河中用的米石料多好几倍。经过顽强的战斗，人民驯服了黄水，蒋介石水淹解放区的阴谋彻底破产了。

  一九四八年以后，随着形势的发展，整个黄河掌握在人民手里，由战争环境中的分区治理,建立了统一治黄机构,走向统一治理，从此揭开了在中国领导下人民治黄的新篇章。今天再到花园口看看昔日决口处满目荒凉的沼泽之地,已变成渠道纵横，稻田成方，昔日百孔千疮隐患重重的黄河堤，已换上“石化”“绿化”的新装，变成雄伟强大的“水上长城”，谁能相信，这就是四十年前蒋介石掘堤扒口的地方。

  本文章摘抄于“河南文史资料选辑”第一辑，有徐福龄编写，文字少有更动，图片来源于网络，侵权删除。